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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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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日洗塵宴結束,帝都便再沒了好天氣。...連著幾日陰雨綿綿,頗有些江南的味道。

此刻林西君正候在機場大廳,給鄒媚送行。同溫謹言一樣,她也是自幼在國外待慣了的,如今開春一到,她開學的日子也如期而至。

“回去吧。”鄒媚拍拍林西君的肩膀,無奈又看到她撅著的小嘴,想來還是不高興著。

一是自己這一走,便沒人同她玩耍;二是,...她這玩心尚重的林妹子長這麽大,還未曾出過一趟國門。不是她不想,而是她不能。

她這舅舅,林建業先生訂立的家規:林氏子女概不出國留學。

究其原因,林西君早就傳揚多遍:“我家龜毛先生覺得外國人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,連帶著人家的思想,也都是腐朽不堪的!”與此同時,她還會把白眼翻出天際,才接著說:“殊不知普天之下,就只有他的思想才是最為陳腐的。”

所以一氣之下,大小姐起誓,...人家再不會踏出國門半步。

“再見。”林西君拂下鄒媚落在她肩膀上的手,轉身回了。

鄒媚含在嘴邊未說出的話,又生生給咽了回去。她了解她這妹子的心性,任性妄為,卻又長情的無可救藥。搖搖頭,她才朝著林西君相反的方向,進了站。

一刻鐘,飛機啟航。

林西君瞇眼望著頭頂上與自己漸遠的人兒,低下頭嘆口氣,打車回了宅子。她目前就讀於帝都的一所外國語大學,學的是英語。今年,她拿到保送本校研究生的名額。

說起來這個,她還與自家龜毛先生鬧了一場不開心。父親大人有意讓她學商,但她執意中意語言。

小雨未停。

見自家小姐下車,春桃撐傘來接:“小姐,返校的東西都收拾好了。” ...她也要開學了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這廂,溫謹言正一動不動,正襟危坐在溫海納的對面。...被關了幾天禁閉的他,在最近這個充滿陰郁的日子裏,得到了自由。

“那姑娘...”父親大人吹了吹剛泡好的茶,開口道:“送到了。”溫海納口中的“姑娘”,自是溫謹言回國之日帶回來的那外國小女朋友。

這溫少爺深知自己老子思想傳統,鐵定不會接受了一個洋媳婦兒給自己臉上抹了面兒。也正因如此,他才更加堂而皇之。

氣老頭一把,也省了自己去收拾爛攤子。...在這一點上,他與老頭不謀而合,還是只能欣賞得了東方女性的美。

如此,一石二鳥,美哉。

陷入沈思,他沒吱聲。

見這小子並不搭理自己,溫海納覺得是自己太仁慈了,才讓這小子有了想上天的節奏:“你可有怨言?”

“不敢。”

這下,開口是開口了,可他不卑不亢的態度,倒一度讓溫海納啞然。良久,他才終於憋出來一句:“最近天氣不好,你可以再進去待兩天。”

“好啊。”溫謹言起身站立,眸子與父親大人對視:“本來就不怎麽稀罕我,不是麽?”

雖說這陰雨天不招人喜歡,但這院兒裏的花啊草啊倒還挺待見它的。西廂房的穆夫人正歡喜著窗外愈發水靈的芭蕉葉,丫頭風風火火從外面跑進來:

“夫人!夫人!”

夫人皺眉:“何事?”

“...溫先生,...溫先生打起了小少爺...”

穆夫人趕到的時候,溫海納的鞭子就恰巧落在溫謹言的屁股上,他便一聲悶哼。

“這又是怎麽了?”母親大人疼在心上,上前詢問。

溫海納不為所動,眼睛依舊一直盯著溫謹言。良久,他才把鞭子一扔,拂袖離開了大廳。...晾下了傷痕累累,的溫少爺。

穆夫人見丈夫連自己都不理了,覺得事情非同小可,嗔怒:“闖禍了?”

溫謹言齜牙咧嘴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,淡淡飄一句:“是老頭大驚小怪。”說完也拂袖走了。

丫頭看著一前一後離開的倆人,忍不住多了一句嘴:“這對父子,還真像啊...”

穆夫人看丫頭一眼,丫頭便吐吐舌頭。到底是自家兒子,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,他的心思自己能不明了?

思及此,她問:“潮生什麽時候回來?”

“回夫人,餘少爺今天夜裏的航班,估計明天一早就到了。”丫頭回。

她的溫小少爺雖嘴上不說,但這麽多年,他一直都抗拒與自己這個做母親的親近的行為,還是出賣了他。當然,也是教她對小魔王心有所愧的地方。

之前她的寶貝兒子從來都是漠視自己的哀求,說什麽也不肯從國外回來,這次人家倒是自己開竅,不吭一聲便飛回來,況且沒打算再回去。她心裏自然是歡喜的,...只是這下他終究要與餘潮生一個屋檐下住著,擡頭不見低頭見間的照面自是不可避免的了。

穆夫人望著消失在拐角處溫謹言的背影,嘆氣:“這個倔性子啊。”

隔院,老早候在門口的溫小寶剛瞅見少爺人影,就一個箭步飛奔過去:“小爺,傷的可還厲害?”

溫謹言楞住:“老頭揍我的事情,...這麽快就傳遍了?”說罷他有些懊惱:“我覺得有必要裁員,最近見你們大都閑膩歪的樣子。小寶,你覺得呢?”

溫小寶意識到自己闖禍,忙用手堵住嘴巴,大概是發現這樣不行,又放下:“其實,...是我到處嚷嚷的。”

見少爺瞬間一臉吃了死蒼蠅的樣子,溫小寶率先開溜:“小爺,房間裏是夫人吩咐給您備下的飯菜。我看了看,全都是您喜歡的那口!”

說完,溫小寶便變成蝴蝶飛走了。

溫謹言兩手叉腰,才減輕一些屁股上的撕裂感。只是這人啊,越是在狼狽之際,越是不能喪失了志氣。於是他很骨氣的咬緊牙關,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:“溫小寶,...你死定了。”

這個小家夥兒,是溫謹言成人那年去鄉下跑著玩,路途中帶回來的。最初遇見溫小寶是在漫地的麥子地裏,他差點就哭死在自己爹娘墳前。溫謹言看他可憐,一時惻隱加沖動,便以“小寶”之名,冠以他之姓,將小家夥兒收在了自己麾下。

所以才造成了他後來至如今的,隱隱的,莫名的,一失足成的,綿延綿延千古恨:怎麽原來這個死家夥是這種死秉性!

這在後來的某一天,林西君翻個白眼替他答疑:“近墨者黑唄”。當然,這都是後話了。...其實溫謹言也稍有愧疚:在收了小寶之前,他剛死去不久的牧羊犬,名亦喚“小寶”。

坐也坐不得,溫謹言站著夾了兩筷子菜,便趴在了床上。如溫小寶所說,飯菜都是自己喜歡的,可他溫謹言...,並未打算領情。

覺得屁股隱隱作痛,他“嘶”了一聲,回頭間便瞧見探頭探腦在門口的溫小寶。

溫謹言嘴角上揚,面上微笑:“你進來。”

小寶躊躇,躡手躡腳走到床邊,憨笑:“小爺,其實我是到許老那裏給您討藥膏去了。”說著,他把藥膏呈出來:“很有效的!您趕緊把褲子脫了...”

溫謹言瞪眼,無言。

小寶被看得發毛,把瓶子放下:“您自己上,我,...我還有多些事情要做...”

閉著眼,以為自己就快要溜達出房門之時,溫小寶身後幽幽飄來他小爺的聲音:“這月的工錢扣掉。還有,期間沒有我的允許,不得出宅子半步。”這家夥的性子溫謹言還是知道的,就喜歡湊個熱鬧,那正好就斷了他這個念想。

溫小寶面上做欲哭無淚狀,奈何還得回:“得嘞,小寶知道了!”

“你可以消失了。”

“...哦。”

出了氣,溫謹言才滿意些許。時至午後,他隱隱犯困,竟真的睡下了。再醒來,他身上已然多了條被子。

“醒了?”是母親大人。

溫謹言這才發現自己是平躺著的,爾後他看到桌兒上被撬了塞子的藥瓶子。

“是我給你上的藥。”穆夫人坐在床邊,和小魔王面對面。

一時間,他氣急:“我沒同意你這樣!”說著,他起身就要穿鞋,被穆夫人攔下:“溫少爺能耐不小啊,何時有權力克扣小寶的工錢了?”

溫謹言這才擡頭,看著母親。

“方才我就在外面。”說罷,穆夫人抓住溫少爺的手腕,將他重新拉回床上:“謹言,潮生的事情,...我想和你好好談談。”

他怔住。

良久,穆夫人的手被甩開,溫謹言終究起身離開:“我沒興趣。”

“謹言...”穆珍的喊聲無濟於事,小魔王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出了隔院,溫謹言剛要大喊,溫小寶便畢恭畢敬出現在他小爺面前:“小爺有何吩咐?”

罕見溫小寶如此溫馴,他只是瞥其一眼,便向門外走去:“備車,隨我出門。”

“得嘞!”他記得清楚,小爺好像剛剛懲罰他不準出門來著。此等美事,算不算得上是他撿到一個大便宜。

“小爺,你等等我,等等我...”溫小寶撒丫子就追隨溫小爺的步子去,...他可斷不能讓小爺反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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